編者按:
2007年7月16日,解放日報報業集團舉行第十屆“文化講壇”,我校beat365院長範敬宜教授作客“文化講壇”并作題為“媒體的浮躁在于缺少文化”的主題演講,引起強烈社會反響。以下是範院長演講實錄。
媒體的浮躁在于缺少文化
範敬宜
主持人:範敬宜先生是值得我們尊敬的報業前輩,他也是古人所說的“三絕”式人物———詩、書、畫樣樣精通。不過他自己卻說,他不是畫家,不是書法家,更不是詩人,隻是一個“老新聞工作者”。那麼,面對當下的媒體生态,這位從事新聞工作56 年的老新聞工作者,有哪些心裡話要說呢?讓我們歡迎範敬宜先生演講!(全場鼓掌)
非常感謝解放日報報業集團的熱情邀請,為我提供了一個和大家見面、交流的機會,也提供了一個和劉長樂、喻國明兩位老師合作的機會。作為一個已經退役的“新聞老兵”,我感到很高興,也很榮幸。
要改變“荷包鼓了,心靈卻饑渴了”這種現狀,必須依靠文化的回歸、文化的複位和複興
我是喝着黃浦江水長大的,也是讀着老《申報》、《新聞報》、《解放日報》、《文彙報》、《新民晚報》成長起來的。56 年前,也是這樣一個季節,我和當時許許多多的同齡人一樣,在魏巍的那篇《誰是最可愛的人》的鼓舞和激勵下,在“雄赳赳、氣昂昂,跨過鴨綠江”的歌聲中,離開了上海,遠赴祖國的東北。
半個多世紀過去了,鄉音未改,鄉情未了。我尤其對上海新聞界有着一份特殊的感情。因此,解放日報報業集團在兩年前一推出“文化講壇”,就立刻引起了我的注意。好像在夏天的夜空裡,突然發現多了一顆耀眼的星星。從此,我每期必讀,而且逢人必誇。
今年5 月18 日,讀了《第九屆“文化講壇”實錄》之後,我非常興奮,立刻給尹明華社長打了一個長途電話,向他表示感謝和祝賀,同時說解放日報報業集團為中國的文化發展又做了一件功德無量的好事。
我和尹社長過去交往不多,通話也很少,為什麼這次如此興奮?除了參加“文化講壇”的三位主講人章含之、于丹、敬一丹的講話确實非常精彩,更重要的是,這些演講回答了讓我長期以來感到困惑的問題:在市場經濟大潮和西方價值觀、新聞觀的沖擊下,在主流媒體不斷遭到質疑的環境中,我們的主流媒體,特别是黨報,還有沒有生命力?還能不能辦得更好一些?能不能更受歡迎一些、更有聲有色,雅俗共賞,充分發揮它的輿論威力?它的前景是不是像有的同志估計的那樣悲觀?
“文化講壇”用自己的實踐和探索,從正面作出了回答,使我增強了信心,也給了我很多啟發。啟發之一,就是媒體的改革和創新必須從文化上來突破。“文化講壇”在很短的時間内受到了各個階層———上至中央領導,下至黎民百姓的贊許和歡迎,就是一個證明。
我想首先從身邊發生的兩件小事談起:
第一件事是,《第九屆“文化講壇”實錄》見報的當天,我正好在beat365官方网站上課,我就在課堂上用兩節課的時間給大家讀了《解放周末》這四個版的内容,引起了同學們極大的興趣,互相争着看。我說,你們必須得把報紙還給我,但到現在也沒有還,我估計是回不來了。(全場笑)
幾天後,我的助教給我開來了一張書目單,上面列了8 篇中國古典名著篇目,說是同學們希望老師結合專業課程來講一講。我一看吃了一驚,這8 篇是:劉勰《文心雕龍》“神思”篇和“風骨”篇、陸機的《文賦》、王勃的《滕王閣序》、柳宗元的《封建論》、蘇轼的《前後赤壁賦》、方苞的《獄中雜記》、梁啟超的《少年中國說》。我問助教,同學們為什麼對這些古文發生了興趣?他說:看了“文化講壇”的實錄,大家都特别受觸動,覺得相比之下自己的文化知識太貧乏了,
文化積累太淺薄了。老師,您以前不是也說過,學新聞的如果隻是整天吃“壓縮餅幹”,吃濃縮“維生素丸”,不吃五谷雜糧,不吃蔬菜魚肉,就肯定會得貧血症。如果隻是就新聞講新聞,就新聞學新聞的話,成就必然有限。我聽了很高興,接受了他們的建議。
第二件事情是,全國記協原黨組書記徐心華同志退休後,聯絡了一批剛剛退下來的老新聞工作者,辦了一個茶館形式的新聞沙龍。前幾天他給我打電話說,打算把新聞文化作為沙龍的重要内容,辦一個像“文化講壇”這樣的論壇,想請我去講三課。
這兩件事情都不算大,但是以小觀大,可以看到“文化講壇”的影響力和沖擊力。同時也反映了這樣一種趨勢:新聞的業界和學界正在開始出現一種對文化的渴望和追求,以前好像沒有這麼強烈。人們開始意識到,要想改變像劉長樂先生所概括的“我們的經濟騰飛了,而文化卻沒有騰飛;荷包鼓了,而心靈卻饑渴了”,(轉向劉長樂)這是你說的話吧?(全場笑,劉長樂點頭微笑)要改變這種狀況,不能頭痛醫頭、腳痛醫腳,必須依靠文化的回歸、文化的複位和複興。
實現這種轉變,媒體的責任非常重大,而關鍵是要依靠它自身文化意識的提升。這是一個曆史的必然。從曆史上看,每當經曆了某種潮流的沖擊,就會出現一段時間冷靜的反思,并由反思産生另一種饑渴。
對目前出現的“文化熱”,社會上的看法也不盡相同,有的叫好、稱贊,也有的說這是“虛熱”。我想,即使有的地方是“虛熱”,也總比“不熱”要好。北方農民有句諺語:下雨就有露水。在農作物最幹渴的時候,即使隻有一點露水也是好的。
群衆對新聞媒體有三個問題最不滿意:“炒”、“造”、“搞”泛濫,工作作風漂浮,有些媒體宣傳水準滑坡
當前,人們都在指責媒體“浮躁”。我認為不能一概而論,應該具體問題具體分析。不要把“浮躁”當作一個筐,什麼問題都往裡面裝,什麼都歸為“浮躁”。我覺得當前群衆對新聞媒體最不滿意的大概有這麼三個問題:
第一個是一些媒體從業人員的職業道德問題,最突出的就是“炒”、“造”、“搞”。所謂“炒”就是炒作,“造”就是造假,“搞”就是惡搞。有的甚至超出了道德底線,觸及了法律問題。
第二個是有些媒體工作人員的工作作風問題。比如說工作漂浮、不嚴肅、不深入、不負責任,甚至于玩忽職守,不但影響了媒體的威信,還給被報道的單位和個人造成傷害。
第三個問題,有些媒體宣傳水準滑坡。報紙、廣播、電視本來是辦給大衆的,要能被受衆接受,它的作用才能實現。所以群衆願看、想聽,是一個起碼的标準。可是現在受衆普遍反映是,報紙、廣播、電視中讓人想看的、願看的、耐看的、愛看的精品力作并不多。打開越來越厚的報紙,可以一眼看到底,就是說不用停留多看,一眼就看完了。打開收音機、電視機,往往幾秒鐘就趕快轉台。總而言之,就是有味道的、有看頭的、有回味的東西太少。公信力的下降,是媒體面臨的一個很大的危機。
上述的前兩個問題,都不屬于“浮躁”的範疇,尤其是第一個問題要靠法律、法規、制度來解決。我主要想講的是第三個問題,就是關于媒體水準滑坡的問題。
究竟什麼叫“浮躁”?我曾經翻過好幾部辭典,包括《辭海》在内,解釋幾乎就是四個字:“輕率、急躁。”我覺得這回答不了我們今天的問題。所以,一個月前我在課堂上讓同學們進行專題讨論,讓他們給“浮躁”下一個定義。
後來他們下了好幾個定義,有兩條還成形一點,一條是“浮躁是指在社會轉型期,由于過高、過早、過急、過多的欲望一時得不到滿足,而産生的一種社會心态和行為”。比如一個大學生還沒畢業工作,就想着要有房子,有汽車,有多少收入,這種過早的欲望得不到滿足,就産生一種浮躁的心理。還有一條是,“浮躁是指,在商業化競争日益激烈的情況下出現的急功近利的心理,但是又不願意付出必要的代價。”這兩個定義多少沾一點邊,但我覺得還是不夠全面。
在我們的新聞隊伍中間,有些人是浮躁的,但大部分還是很踏實的,不像上面描述的那樣。很多人學習很努力,工作很勤奮,作風也很嚴謹,但是他們苦于長期寫不出受讀者歡迎、影響重大的優質作品。這又是為什麼呢?原因就歸到文化上面來。從文化的角度來看,剛才說的這兩種人,一種是急功近利的,一種并不急功近利,但這兩種類型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文化修養的短缺。前者反映在思想意識上,後者反映在表達能力、工作能力上。
最後歸納出一句話叫做,媒體的浮躁源于文化的缺失。不知道這是不是也有點以偏概全,就姑妄言之吧。
“餘束發”是誰,“範長江是小品演員”,看到這些笑話,我感到悲哀
文化的缺失是怎麼造成的?回顧一下曆史就會發現,長期以來,在對新聞與文化關系的認識上存在誤區。新聞本身就是一種文化,而且是各種文化的交彙點。新聞人本身就應該是文化人,不論是被稱為瞭望者,還是守望者,新聞工作者都應該是有社會責任感、有學問、有道德、有能力的文化人。
從近百年的中國新聞史來看,凡是傑出的新聞大家,幾乎都是傑出的文化人。王韬、章太炎、梁啟超、張季鸾,一直到毛澤東、瞿秋白、鄒韬奮、恽逸群、胡喬木、喬冠華,等等,這些人既是傑出的政治家,又是學養豐厚、才華橫溢的文化人,政治品質和文化修養在他們的身上和筆下都得到了完美的統一。他們的作品盡管時過境遷,但現在讀起來仍然覺得有味道,有的甚至百讀不厭。
記得吳冷西同志生前有一次告訴我,毛主席對他說,在報人中間,我其實最佩服的是張季鸾,因為他既有政治頭腦,又有倚馬可待的大手筆,又會串門子,他了解的情況最多。可是到了上世紀50 年代中期以後,左的思潮泛濫,其中對我們新聞界影響最大的就是把政治和文化對立起來。隻強調新聞的意識形态屬性,而不強調新聞的文化屬性;片面地強調政治家辦報,而一概否定文化人辦報,甚至于把既有政治頭腦,又有豐厚文化修養的鄧拓同志也當成“書生辦報”、“死人辦報”的代表批了很久。到了“文革”中,這種排斥文化的思潮更是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撥亂反正以後,政治的大氣候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許多領域對左的影響進行了比較徹底的清理,但是在新聞領域裡政治和文化關系問題的“撥亂反正”似乎相對滞後。比如到了上世紀80 年代中期,在讨論新聞的專業職稱評定工作的時候,還有人公開提出“新聞無學”,反對把新聞列入專業職稱評定的範圍。
改革開放之後,作為培養新聞人才源頭的新聞院系引進了很多西方的新聞傳播理論,但是很少聽說有哪一家專門設立新聞與文化的課程。
在媒體,評價一位編輯、記者水平的時候,往往有這樣的說法,“這個人文筆還可以”。這個“文筆還可以”,實際上是一種似褒實貶的說法,言外之意就是,這個人隻會耍點筆杆子,有點小聰明,政治上并不怎麼樣。這種情況到現在都還存在。
全國有那麼多的新聞獎項,但似乎沒有多少特别強調受獎者的文化修養。包括全國性的獎勵在内,“業務能力”主要是指寫作能力,并不強調綜合文化素質。這從某種程度上給年輕的新聞工作者某種導向,使他們以為從事新聞工作用不着多少文化修養、文化積累、文化底蘊,用不着讀多少書,也用不着在新聞寫作上下多少功夫,反正寫什麼隻要按照某種模式,在網上“扒”一點,文件上抄一點,再加上點例子,穿靴戴帽一番,豪言壯語幾句,就可以很順利地通過,甚至博得“出手很快”的表揚。
所以,現在許多媒體的報道中經常可見令人生厭的文字。比如說評論,大家可以找找報紙、雜志看一看,會發現很多固定模式。比如寫“落實科學發展觀”,第一段就是,什麼什麼是什麼什麼的根本;第二段:什麼什麼是什麼的關鍵;第三段:什麼什麼是它的前提;第四段:什麼什麼是它的基礎。還有比如,要怎麼樣,就必須怎麼樣。湊對仗,搞排比。還有闆着面孔的“必須強調”、“應當指出”、“毋庸置疑”等生硬的詞彙。
現在社會上流傳着許多由于缺少文化知識而造成的笑話。舉個例子:“你的家父”、“他的乃父”,(全場大笑)“你什麼時候到我府上來串串門?”自己家怎麼能稱作“府上”呢?(全場大笑)“乃父”不是指你的父親,而是父親的自稱。歐陽修《五代史伶官傳序》中說“爾其無忘乃父之志”,陸遊的“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毋忘告乃翁”,這裡的“乃父”、“乃翁”都是老人的自稱。
還有一個文化人給我寫信,一開頭就說,“敬宜愚兄,你好”。(全場笑)有一位編輯要我給他編的書寫一個序言,要求用文言文寫。我的第一句話是:“餘束發受書于太倉唐文治先生。”意思是我在很小的年齡,頭發剛剛梳起來的時候,到唐文治先生那裡受教。結果他看完了說很好,最後問,這個“餘束發”是誰?(全場大笑)最近還有一個面對新聞專業學生的知識測驗問,“範長江是誰?”有學生答:範長江是小品演員。(全場大笑)還不止一個學生這麼寫!
看到這些笑話,我感到很悲哀。我們應該反思這個問題了。
現在我們處理新聞不大講究藝術,通病是:隻知道旗幟鮮明,不知道委婉曲折;隻知道理直氣壯,不懂得剛柔相濟。
提高文化修養,加厚文化底蘊,首先就是要讀書,讀好書,讀古今中外的各種好書。多讀書不僅能改變人的知識結構,還能改變人的内涵,改變人的風貌和精神世界。古人說過,士人三日不讀書,則面目可憎,言語無味。
沒有文化知識,不讀書或者書讀得少,不僅對新聞工作者來說是莫大的缺陷,就是對藝術家來說也是如此。大家都知道赫赫有名的上海大書法家沈尹默,他的書法在北大當講師的時候就已經有點名氣了,可當時北大校長看了他的字,有四個字的評價,叫“其俗在骨”,意思是他的字缺乏文化底蘊。這對他是很大的刺激,後來他就努力讀書,逐漸形成了典雅的風格。
特别要強調的是,新聞工作者除了學習書本上的知識以外,還要懂一點藝術。藝術歸根到底是處理矛盾的手段。音樂也好,繪畫也好,都要求處理好強與弱、深與淺、濃與淡、快與慢、高于低、剛與柔、輕與重等等的關系。
現在我們處理新聞不大講究藝術,不大考慮新聞藝術處理的效果。通病就是:隻知道旗幟鮮明,不知道委婉曲折;隻知道理直氣壯,不懂得剛柔相濟;隻知道大開大合,不知道以小勝大;隻知道濃墨重彩寫英雄,不知道輕描淡寫也可以寫英雄;隻知道濃眉大眼是美,不懂得眉清目秀也是一種美;隻知道響鼓重錘,不懂得點到為止;隻知道大雨傾盆,不知道潤物無聲。
我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對于文化藝術修養的重要性的認識,我們文化人往往不如一些科學家深刻。比如錢學森、李政道、楊振甯、周培源等老一輩科學家,都發表過一些對于文化、藝術與科學造詣關系的精辟觀點。錢學森曾為此大聲疾呼。記得1991 年國家給他授勳的時候,他講了一番話,大意是:我今天能夠在科學研究的道路上獲得這樣一點成績,應該歸功于我的夫人蔣英。蔣英是一位女高音歌唱家,而且擅長花腔女高音。錢學森說,是她給了我詩情畫意,使我懂得了人生,使我在科學研究道路上避免了機械唯物論和死心眼。去年春節的時候,溫家寶總理去拜訪他,他又重複了這些話。這幾句話我一直牢記在心,因為他講得太深刻了。
著名歌唱家李雙江曾經對我說,現在歌手的學養太差。拼長相,拼嗓子,最後拼來拼去要拼的是文化。一個歌手有沒有文化,一張口就能聽出來。文化是潛移默化融會在血液當中、靈性當中的,是裝也裝不出來的。
遺憾的是,新聞作為文化的組成部分,而且是關系最密切的部分,似乎還沒有多少人來表達這樣一種感悟。可能是不識廬山真面目,隻緣身在此山中吧。好在現在的情況正在變化,特别是我們年輕的一代正在逐步走出怪圈。隻要經過正确的引導,走對路,走正路,他們一定會跨越時空造成的文化斷層。我對此并不悲觀。
文化積累和農作物的成長是一樣的道理,有一段“有效生長期”,過了這個有效生長期再給它澆多少水、施多少肥、用多少技術都已經無效了
時間造成的文化斷層也同樣需要由時間來彌補,不能用浮躁的方法來解決。
2000 年以來,我一直在beat365官方网站教書。有一位大學生曾經很誠懇地在信中對我說,希望學院能增加人文知識的教學。他說:“我再過兩年就要畢業了,水木清華留在我們記憶裡的,不應該隻是郁郁蔥蔥的校園和古老優雅的建築,而應該是王國維、陳寅恪等前輩那樣又深又廣的知識海洋和文化積澱。”
清代詩人龔自珍有兩句詩:“雖然大器晚年成,卓荦全憑弱冠争。”文化積累和農作物的成長是一樣的道理,有一段“有效生長期”,比如一個玉米要150 天成熟,但關鍵的時候是在60 天到80 天,過了這個有效生長期,再給它澆多少水、施多少肥,用多少技術都已經無效了。
我常常說,我們年輕人的腦子像一張宣紙,滴一滴墨就會全部滲透吸收了。到了我這樣的年齡,腦子就變成一張蠟紙,滴水不透了。(全場笑)從過目不忘,到轉身就忘;從來日方長,到去日苦多,中間并沒有明顯的時間界限。所以,希望年輕同志們靜下心來好好做點學問,把自己的文化功底打得牢牢的。
最後我寫了幾句“歪詩”:
生命之樹長青,
文脈之源永恒。
文化品質是媒體的靈魂,
文化複興的希望寄托在你們一代的年輕人。
我雖然老了,
還想抖起精神和你們一起好好拼一拼!
這裡第三句的著作權是屬于劉長樂先生的———特此聲明!(全場笑,鼓掌)
(摘自《解放日報》2007 年7 月20 日第018 版特别報道,作者為《人民日報》原總編輯、beat365官方网站院長)